满口荤段子,一生逛窑子,雅俗共赏总相宜——柳永诗词中的雅与俗
网络 时间:2021-09-20
柳永影视形象 柳永是宋词发展上的关键人物,他在词调音乐、写作手法、题材内容等方面均有突破性的发展。柳永是文人士子,却宦途失意,以致流连歌台舞榭,为歌妓舞妓乐工填词作曲,将民间词的作风渗透到文人词中,变俗为雅、以雅从俗,同时充分运用俚词俗语,以朴素的意象、淋漓尽致的铺叙、平淡无华的白描等独特的艺术个性,对宋词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。 白话入词、直抒胸臆柳永是一位民间词人,用现在的话说就是“接地气”的人。谈论诗词,人们往往想到晦涩的高雅句子和高深的哲理,然而在柳永的词中几乎很少看到,他的词更通俗,大多是一般人能听懂、看懂的口语白话,描绘的多是市井生活。所以当时流传一句话:“凡有井水处,皆能歌柳词。” 柳永之所以这么接地气,和个人经历以及性格有关。柳永一生生活在底层,数次考试不中,直到知天命的年龄,才金榜题名,但也只是混了个九品芝麻官,因为他不能像其他词人一样在官场春风得意,也无缘高端大气的生活,他只能在民间与百姓为伍,所以他能更好地和底层人民接触,更好地理解底层民众的需要,更好地理解底层民众的呼声,于是他能站在底层人的角度发出声音。如此一来,百姓们自然都喜欢他,比阳春白雪风格的词作者受欢迎。如:
通过回忆过去的一次约会,从这次约会留给女主角的惋惜、悔恨与烦恼,一直写到重逢时的回嗔作喜。采用的几乎是市井社会中的日常生活用语,通俗明白凿凿有味。《法曲第二》的用语如:“未省”、“相将”、“怎生向”、“到头”、“萦牵”、“伊”等,就像瓦肆勾栏民间讲唱艺人,面对升斗小民之际,常用的语言。“青翼”是个典故,青鸟是西王母的使者,替西王母传递信息,在当时,已经市井民众之耳根听熟之语和舌端调惯之文。“自觉当初草草”,虽质朴无华,却真实而准确地形容主角的内心,淡而有味。 柳永以民间口语,真实地抒写市民阶层的朴素生活、愉悦和悲苦,使柳词呈现更多的现实感受,柳词中许多语句富有生活气息。
柳永擅长于白描,所谓“白描”,本来是指传统中国绘画中只以轻毫淡墨,勾勒轮廓,不施色彩的一种手法;文学中的白描,是以简单、自然、明白的语句,细密妥贴地写出各种情景,少典故,无隐喻,更乏深远的寄托。柳永在艳情词里,多用白描与口语。
柳永写了不少与歌伎舞女别后相思的词,大多是表现女方的恋情,而这首词却是从男方立意的。词中:“展转数寒更,起了还重睡。毕竟不成眠,一夜长如岁。”一连四句通过人的形态动作,把“别离滋味”如话家常般摊现开来。刘熙载《艺概》论柳词有云:“细密而妥溜,明白而家常。”《忆帝京》就是具有这种特色的一首词。 柳永另一首
整首词几乎是口语白话,俚俗浅近,没有任何的复合意象,而叙写思妇的深情款款,毫不隐藏,十分真切。柳永艳词写女子之形貌、神情、幽怨俱能巧妙生动如在目前,淋漓尽致,动人心魂,叙事亦能明白晓畅,如历其境。但是,描写得太真实反而不能引起高远的联想,而且一旦涉写冶游之乐、男女欢爱时,香软固宜,却极易流于鄙陋轻浮。 诗化了的女性的口吻,容易引人遐思,习惯传统诗文表现方式的“知书者”便无法容忍柳词之逾越雅的界域,殊不知柳词之俗,正以真切、大胆的方式写出一般人情感欢爱的开创性的一面,语言在宋词中是独具一格。柳永摆脱过去小令语言的典雅,取用宋代社会中通俗的白话口语,不但丰富了词的语汇,扩大词的表现力,获得更多生活感和现实感,对宋词的发展有推动作用。 北宋初,文人词已过于诗化、雅化,逐渐变成陈腔滥调,从而慢慢地失去它作为一种音乐文学的本色。词到了柳永,把文人士大夫的歌筳酒席再次引向勾栏瓦肆,广大它的社会基础,恢复并加强了俗文学的色彩。虽也有人采用民间白话口语,但都不如柳永。柳永表现了他驾驭俚俗语言的高超艺术,他的语言一般不雕琢、少用典故,自然似不甚经意,而有“细密而妥溜,明白而家常”之效。因此受到市民群众的欢迎。而且他以简单的日常口语,便能揭示主角的内心世界。
柳词通俗易懂和明晰具体的特点,不仅表现于艳情词,在其他题材词中亦使用。例如:
柳永的词语言虽通俗,但是并非停留于它的表面层次,而是对普通人的生活、情感与命运表现出深切的关注。柳词使用白话口语的成功,对后来宋元戏曲小说等通俗文学的发展,具有积极的意义。 融雅入俗、雅俗共赏词自唐末五代以来,雅俗开始分流,士大夫酒边花下公私筳席上以之娱嘉宾遣逸兴,逐渐把俚俗的青楼歌红窗曲变成“诗客曲子词”。席上即兴挥毫,即席命官妓或家姬演唱,这种词一开始就不可避免地表现了士大夫的思想意识和审美情趣,因而韦庄、冯延巳等词人即开始在小词中寄寓自己的感慨或抒写自己的境遇;至李后主更淋漓尽致地表现自己的亡国之痛与人生之恨。一路发展下来,词成为一种可以表现自我情性的新诗体,并进一步与风骚传统结合,以寄托对君国的忠爱,而艺术上也就同步地追求典雅与精粹。 柳永深受到民间词的影响,却引俗入雅、雅俗共济,甚且是俗胜于雅,柳词的雅俗杂陈,是有其所长的。因为柳永以文人士子的身份,宦途失意的遭遇,浮沉于士林与市井之间,所以同样带有着士大夫与市井民众的特征。柳永的这项特色,鲜明地显示在慢词长调上。柳词在抒情角度及抒情方式上的变化,既拓展且深化了词境。 柳永之前,词的抒情主流是以“红粉佳人”的角度出发,到柳永之后则为男主角“我”的出现。抒情角度的转变,出现了登山临水的广阔高远之景,并在这种景中结合一己的落寞惆怅。柳永擅长情景交融的抒情方式成为慢词长调重要的抒情方式,这种以景物作感情触媒,以形象作中介表达复杂思绪的方式是慢词长调雅化的重要标志。 早期的诗中,自然景物往往只作为起兴或比喻的作用,经过长期的创作实践,到了唐代景物的运用有了较大的飞跃。唐诗中已经普通使用情景交融的表现手法。词中情景交融与诗中的情景交融是一脉相承,并有所发展与丰富。唐五代词虽有借景抒情词,但这类词数量很少,不成规模,又限于小令,景致多是单镜头的,抒情多是刹那间的感情,显得比较简薄。真正有意在词中开创情景交融的意境,并把这种意境铺展得如此完美的,当始自柳永。。他把这一技巧的运用推向了成熟的境界。 《八声甘州·对潇潇暮雨洒江天》
这篇《八声甘州》,上片以写景为主,然景中有情,下片以抒情为主,然情从景出。两片的过渡极为自然。柳永最工于写秋,上片的深秋景致,以寥寥数语,即见肃杀氛围。此首正是以秋景为触媒,引动愁怀。柳永善于通过对自然景物的描写,渲染出心中的情意。 在柳词中,自然景物和人物的内心世界相互渗透,交融会和而创造出中国文学艺术中特别重视的情景交融的词境。这是柳永写羁旅愁思的代表作品。上片写景,下片抒情,脉络明晰,感情深挚。犹如唐人的兴象超远,把大自然的景物形象与内心感发的情意结合在一起。柳永在这里也做到了这一点,特别写出了中国传统士人的悲慨。 温庭筠、冯延巳、晏殊、欧阳修等人,也写士人的感慨,但往往并不正面写出,多以女子的口吻叙述,写闺阁园亭、伤离怨别的一种“春女善怀”的情意而已;而柳永词中一些自抒情意的佳作,则写出了一种关河寥阔、羁旅落拓的“秋士易感”的哀伤。 大自然的变化易于引起词人内心的感动。雨能引起人的感发,黄昏的雨引起人的感发更深,因为黄昏景色变化得更快。每场秋雨之后,就更增加一份凄凉的感觉。经过秋雨之后,山峰、树林都冲洗得更干净,且一场风雨后,树叶少了,江天也显得更辽阔。雨后,陆地的关塞,水面的江河,都冷落了。 柳永在这里没有正面写悲慨,但写出大自然中秋天生命的消逝,山河的冷落,夕阳满目,每一个景都包含着深沉的悲慨。“是处红衰翠减”各处的花叶都残败了,“苒苒物华休”渐渐美好的景物完结了。从词的开端到这里,柳永把大自然从茂盛到凋败的过程一层层地写出来:万物都要凋零残败的,生命是无常的,光阴易逝,事业落空。江水本不能语,用“无语”也就是无情的意思。惟有江水无语东流才是永不改变。柳永把秋士易感的悲哀和大自然的景物完全融合在一起,兴象超远。 “叹年来踪迹,何事苦淹留”自问自叹,表露出浪迹江湖的无限愁恨。最后,更以“想佳人”和“争知我”两个短语分别描写了佳人想我,我亦念佳人的深情。佳人在妆楼上瞻望怀思,有多少次错认天际的归舟,以为是还乡的我。她怎知我在这里也是倚立在阑干边,凝望着远处,充满思念故乡的缠绵情意。柳永把“雅”与“俗”调和融合,自成一体。 这首《八声甘州》不仅是白描手法,不假修饰,而且写得明白如话,如“惟有长江水,无语东流”。通俗的语言和传统典雅的诗句交织在一起,增加词生动而不拘泥的风格。这种雅俗共济、雅俗共赏的风格就是柳词被人称道的地方。 柳词从内容到语言,均多俚俗,故赢得天下世俗之人的喜爱。但是,俚俗并不能概括全部的柳词,柳词亦有高雅脱俗的一面。柳永的许多名作,不但“市井之人悦之”,而且是雅俗共赏的。柳永羁旅行役之词,大多以清雅的语言描写景物,绝去雕饰,与其艳情俗词显异其趣,所要抒发的感情,常常含摄于景物之中。
这首词是伤高怀远,写羁旅愁思之作。登高怀远,触景伤情,而将情景打成一片,往复交织,前后照应。上片景为主,而景中有情;起首二句,是登临所见。“败红”就是“渐老”的“江枫”,“衰翠”就是“半凋”的“汀蕙”,而“满目”,则是举枫树、蕙草以概其余,说明时节已到深秋了,所以接以“楚客登临,正是暮秋天气”,以点出登临,并暗示悲秋之意。“引疏砧、断续残阳里”,意脉相承而角度有变,写登高所闻。 “砧”是捣衣石,古代妇女每到秋天,就用“砧杵捣练,制寒衣以寄在外的征人,成为“望归”、“思归”的象征。在他乡的游子,每闻砧声,便生旅愁。这里也是暗寓长期飘泊,“伤怀念远”之意。“晚景”囊括登临所见所闻,既有一年将尽的“暮秋”,又有一日将尽的“残阳”。面对如此凄苦的暮秋晚景,本来心头有“恨”,才生“愁”。“旧恨”难忘,“新愁”又起,所以叫做“相继”。下片情为主,而情中有景。“脉脉”,含情相视不语的样子。 从布局上,“两处风情”承“脉脉”而来,“万重烟水”承“千里”而来,先总叙,后分写。细针密线,丝丝入扣。雨过天晴,只见山岭重迭,连绵不断,坐实了“人千里”。“翠峰十二”即巫山十二峰,亦即宋玉在《高唐赋》中写了巫山仙女化为朝云暮雨与楚襄王相会的故事。这不但暗示相思之情,而且暗示所思之乃是神女、仙女。“尽无言、谁会凭高意”,这两句在结构上倒装,在意义上则更深进一层。既然“凭高”,而无人可会,惟有默默无言而已。此意既然此时此地无可诉、无人会,这“离肠万种”,就只有写寄的方法。但纵然写好,怎能寄去?无人乘云寄书。 这种无可奈何之情,千回百转而出,有很强的感染力。这首词实以深情作结,这种雅俗并陈,雅中带俗的作风,影响当时文人。 柳永在中国文学上的独特地位,在于他串连两种不同的词,即是达官贵人的歌舞宴席的文人词和青楼市井的民间词。柳永及时拓展民间流行的长调慢词形式,吸取民间口语,丰富词的语言,挽救了词体逐渐僵化的厄运,也因此恢复了词的生命。 柳永的一生都不尽如人意,仕途坎坷,生活潦倒,从而终年辗转在歌楼妓馆,混迹秦楼楚馆,甘心为歌舞妓乐工作曲填词,其所做的也大多为歌颂男女细腻爱情的词句,或者豪迈放纵的生活。其诗作描写的男女之间的爱情以通俗的词句为主要体现方式,豪迈不羁的生活态度则相对雅致。 柳永的词作不仅生活面扩大了,题材上也具有相当的社会多样性,将晚唐五代以来,业经文人“变俗为雅”的歌词,又“以雅从俗”,下移至市井坊曲,不但投合市民大众的口味,而且模糊了雅俗分流的界限,促成词在艺术上兼具市井和士林色彩的两面性。但无论是雅词或者俗词,都给后人留下无限的,更是对后世的文坛影响深远,而雅俗并存的艺术风格,使得柳永成为北宋词坛的一朵奇葩! 世事洞明皆学问,人情练达即文章!关注遥山书雁,带您领略文化的博大精深! 桃李春风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灯:宋朝酒文化,有故事诗词和远方 「世人皆知李清照,谁人忆我鱼玄机」晚唐女观诗人鱼玄机的情与志 |